驮着爱情跑-第10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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缭绕,而朱文吐出的刺鼻的烟子熏得我快憋气了。我只好一次一次地朝厕所里跑。他用疑惑的眼光看我,说:“你有肾虚的病吧?”
我说:“茶水喝多了。”
其实我是想在外面去通通气,数数天上飘下的细细的雨滴,算算戏该结束的时间。我终于明白,在无聊中等待的时间最长,越是盼着早点结束,那时间便朝生命的尽头伸延。
朱文却不在意这些,看着戏台的双眼闪射出彩色的光斑。那眼眸中也有一台戏,在鼓锣的铿锵中演绎着悲剧和喜剧。他全被那一出出川剧折子勾去了魂魄,跟着笑跟着喝彩,也跟着吐露悲伤的色彩。他看也没看我,好像忘了我这个人。面前茶碗里水早让他吸干了,只剩几片没有水分的叶子。脚底扔着一堆烟屁股,他对我笑时,我看见他的牙齿屎黄,是长年烟熏的那种黄。
在一出武戏激烈如雷的鼓锣声中,我终于坚持不住了,朝一个深黑无底的梦掉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朱文把我抓了回来,一脸的不解和抱怨,说:“你在睡觉?没看戏?”
我揉着沉重的眼皮,说:“灯光太强了,我的眼睛快受不了了。”
他说:“看吧,最后一出了,叫‘拷红’,是这个剧团的牌子戏。”
我强撑眼皮,在半睡半醒状态下看完了这出戏。人散完了,朱文还端起茶碗,把吸干的茶叶又吸了两下,嘴唇沾着两片叶子,对我说:“该回去了。”
我说:“我早想出去透透新鲜空气了。”
走在街上,朱文还在咂嘴,好像还在品那川戏与茶水混和的味道。他说:“‘拷红’中演红娘子的那个妹儿演得真绝,是我看到的演得最有个性的一个了。”
我使劲吸着凉爽清新的空气,憋闷的心里好受多了。我说::“那红娘不就一个拉皮条的,看着人家男男女女勾搭在一起,便喜欢得像自己出嫁一样。没什么意思,我说一句让你生气的话,我坐在川剧场中简直是在受活罪。”
他哈地笑了一声,在我背上拍了一掌,说:“该我向你磕头道歉,没问你喜不喜欢,就把你硬拖来了。不过,你陪着我看完,你这样实在的朋友值得我交。”
我伤心地说:“可惜你的戏票钱了。”
作者题外话:那是座什么会馆的古楼,木制楼房早让水湿淋淋的空气浸泡出了一团团霉斑,散发出一股古墓里才有的腥味。雕刻着龙凤的木柱子,色彩早已斑驳脱落,露出朽掉的老木头。戏台重新砌了水泥柱子,可演武戏时蹦起来跳起来打起来,屋梁都在摇晃,真怕整个戏台塌下来。可观众还是挤得满满的,十人一伙围着大大的茶桌,品茶磕瓜籽,为一个精彩的场面吆喝。整个剧场还是热热闹闹的。 txt小说上传分享
红线也会捆错人(2)
他又哈了一声,说:“可惜什么呀!不就是几块钱嘛!一个朋友难道还不值几个钱吗?”
他的话又让我快掉眼泪了。
他拥着我的肩,踩着一地脆朽的梧桐树叶,挺着胸脯朝前走,让那一群群上完晚自习回来中学里的小妹妹们羡慕地看着我们。他说,交朋友就应该像我这样的,一个眼神,一根手指轻轻的颤动,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或心里想些什么。
我诚实地说:“到了现在,我都不知道你想叫我做什么。”
他说:“你会知道的。你不会不知道。”
我没说什么了。我会知道些什么呢?我明白他肯定是想叫我帮他办一件他感觉难办的事。我们高原上来的人,做事就喜欢直来直去,不太适应他的弯来弯去绕圈子。我说:“什么事你就痛快地说,朋友了,能帮的忙我会尽力的。”
他沉默了一会儿,又哀叹了几声,好像这事真的很难办似的。
他从挂在肩膀上的书包里掏出一个厚皮的红色本子,翻开来,里面尽是新崭崭的邮票。他问我,班上谁最喜欢集邮。我说,我不喜欢集邮,不知道谁最喜欢邮票。
他说,眼里有了些怪怪的味:“乔愉。就是那个喜欢穿红灯心绒夹克衫的小妹崽。她对邮票痴迷得快疯了。她每天都要找时间耗在传达室,守着那一封封家书上的邮票,等取信人来时,再苦苦地恳求别人把邮票撕给她。”
我说:“她爱集邮,是她的事,我们管什么闲事呢?”
他说:“这就是我想求你的。”他把那个大大的包着漂亮封皮的本子递给我,说:“这是去年一年的邮集,很不好搞到。我都是请成都我的姨妈买的。乔愉说,如果谁帮她搞到这本邮集,叫她做什么都行。”
我眼前出现了乔愉那张嫩嫩的娃娃脸,一个还没长成熟小女孩。朱文那张开始苍老的脸带着不怀好意的笑,我真不忍心让这头老牛一口吃下了那棵嫩草。不过,为了一场让我受尽了折磨的川戏,也为了刚刚交上的朋友,我就为他当一回拉皮条的红娘。我抱着红皮邮集,说:“递给乔愉就行了?”
他说:“有她的回信就最好了。”
我说:“如果今晚就办一大桌你们的喜酒,就最好了。”
他就哈一声,在我背上擂了一拳。
我抬头看看天,没有看见云朵。天很深很蓝,像板着的没有表情的脸。一轮月儿细细弯弯的,像在嘲笑什么。没有风,从树丛中冒出的一股一股的潮气却很冷。我说快立冬了吧,他不解地看着我,嘴角也弯着苦笑了一声,说:“都快冬至了。”
我心里也一冷。冬天跑了这么远了,在我的高原老家,早就大雪封山了。一股思乡的愁绪突地涌上心头,我想念家乡的皑皑白雪了。
我抱着朱文的那本厚厚的邮册,破着嗓门喊乔愉时,女生宿舍的老门卫披着棉衣出来,一双浑浊的老花眼像盯贼似的看我老半天,说:“睡了,睡了!猫叫春还早了点,这个时候了,滚回去睡觉!”
我没滚,又仰头破着嗓门喊了一声。乔愉的脆脆的声音才从六楼上雨点似的洒了下来。她出来了,刚洗过头,头发湿漉漉的耷在额前,手在头发上搓搓,又摊开让我看她满手心的水。她看着我的眼珠内有兴奋的光芒,说:“高傲的新疆人,你的眼睛也能看见小小的我?”
我说:“这两天我眼镜又加深了几度,你得走近我的面前,才能看清你。”
她乐了,蹦到我的面前,把挡在脸前的头发拨开,说:“想看就好好看吧,只是别做恶梦就行了。”
她刚洗过的脸蛋**的,透着淡淡的红。不过,我还是稳住了狂跳的心, 我毕竟是为别人牵红线的。我把那本邮集给她,说:“朱文听说你喜欢集邮,跑遍了浪州城,找了好多亲戚朋友,才为你搞到了一本。”
她接过邮集,脸胀红了。她一页一页地翻开,嘴弯成了天上的月伢儿,说:“我也请人帮买了,却没买到。”她翻到夹在邮集中的一封厚厚的信,好像明白了什么,又把邮集合上,抱在胸脯前,头低着想说什么,又没说出口。她跑进宿舍门时才回头对我说:“喂,新疆人,给朱文说,他的邮集我借来看一晚上,只一晚上。”
我给朱文回了话。朱文有些伤心的说,女人真他妈的都是些妖精。她的借阅一晚上,我却要整夜失眠了。
作者题外话:他说,眼里有了些怪怪的味:“乔愉。就是那个喜欢穿红灯心绒夹克衫的小妹崽。她对邮票痴迷得快疯了。她每天都要找时间耗在传达室,守着那一封封家书上的邮票,等取信人来时,再苦苦地恳求别人把邮票撕给她。”
我说:“她爱集邮,是她的事,我们管什么闲事呢?” 。。
读不懂的女儿心(1)
平静了几天。
从早到晚,405室里都是静悄悄的,没有了争吵声。每天,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卧室,就想朝蚊帐里钻。蚊帐里也很静,几盏昏黄的手电灯光让人瞧着就瞌睡虫生长旺盛。我躺在里面,看了几页书,就合上了沉重的眼皮。
我听见朱文在我旁边的蚊帐内哀声叹气,幽幽怨怨的,像死了爹妈或心爱的人。他不想睡了,就跳下床铺,掀开我的蚊帐,一张惨白的脸对着我,眼睛是红的。他说,他怎么也睡不着觉,好几夜了都大睁着眼睛看天,看到阴暗的天空发白变亮。
我笑了一声,说:“你是心里面装的东西太沉重了,快承受不住了吧。”
他扯着我的头发摇摇我的还浸泡在梦境中的头,说:“交你这个朋友不错。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思。”
我却有些发怒了,把他讨厌的手推开,说:“你睡你的觉去吧!当你的朋友就该倒霉得连觉都睡不好?”
他说:“我睡不好。不找你聊聊,我可能要跳楼的。”
我只得下床,跟他到了屋外。天空惨白的,飘着小雨,丝丝寒风有些刺骨。我鼻腔受不了刺激,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。他掏出烟,问我想不想抽,我没说抽不抽,伸开手掌,在他的脸上晃了晃,说:“我现在最想抽的是你的耳光。”
他把瘦长的脸伸到我的眼前,说:“你想抽就狠狠抽吧,只要你喜欢。”
我没抽,把衣服裹紧了,说:“有什么话就快快说,我还想睡觉。”
他用奇怪极了的眼神看我,看了许久才说:“你真的把邮集交给乔愉了?”
“天呀!你还怀疑我吃掉了你的邮集?是不是?”我真的想抽他两耳光了。我说:“我亲自交到乔愉的手上。你明天可以去问,不然心里不安睡不着觉的就是我了!”真的,和这些内地的人打交道,就是这样的烦。心眼小得伸不进一只蚂蚁的腿,自已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,也不想别人过安定的日子。不像我们高原人,直来直去,什么事都讲在明处。是朋友,就好像自己的手心手背,谁也不会背叛谁。我把手臂重重地压在他瘦骨棱棱的背脊上,很认真地说:“你把我当作了朋友,就该信任我。怀疑的事永远也不要让我沾边,不然我会同你一刀两断的。”
他便拥着我的肩膀,眼眶内便有了湿糊糊的东西,话说得很诚恳:“我就再求你一次。去打听打听,乔愉什么时候给我回信。”
我看看灰蒙蒙的天,问:“这大半夜的去找一个女生,别人会怀疑我是个花痴。”
他仰头哈地一声,说:“谁叫你这个时候去了。天亮后去,最好她出来去食堂吃早饭时,拦住她问。”
我还是满心的不舒服,说:“你的事,为什么不亲自去问?怕她把你啃来吃了?”
他摇摇头,有些伤心了,说:“这种事,你不懂。有胆有心的不去,有心没胆的也不去。只有没心有胆的才涎着厚厚的脸去死缠。告诉她,我只想有她的回话,不愿去死缠的。”
作者题外话:我听见朱文在我旁边的蚊帐内哀声叹气,幽幽怨怨的,像死了爹妈或心爱的人。他不想睡了,就跳下床铺,掀开我的蚊帐,一张惨白的脸对着我,眼睛是红的。他说,他怎么也睡不着觉,好几夜了都大睁着眼睛看天,看到阴暗的天空发白变亮。
读不懂的女儿心(2)
我长长打了个哈欠,鼻腔内一股热热的酸味喷吐出来,摇摇昏沉沉的脑袋说:“明天早上吧。看看我,早已进入半睡眠状态了。”
他无奈地说:“好吧。我实在睡不着了,再把你拖起来。”
我便胆颤心惊地睡到了天明。
我是让窗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