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木·12月号-第4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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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本凝重地低下头:“唐妮并没有告诉我们凶手是谁,或许她早已经知道了,才一再嘱咐我们不要轻举妄动,自己跑去找罗根,因为那个人是警官,她才不想连累我们,一个人去面对吧。”
“我是最后见到唐妮的人。”李良说,“她被罗根打昏,丢在充满煤气的房间里,后来她醒了过来,逃到大街上找到公用电话厅,但是等我赶去的时候她还是死了,我用假的快递票据,是为了让警方查到林肯特,但没想到,另一个凶手居然会是警察。最后,还是由你们来解开了她的留言。”
瑞惠想了想,问:“除了都是推理迷,你们和这件事还有其他的关系吗?”
沉默了一会儿,李良说:“那个影片里的第一个死者,是我的舅舅。”
“另外一个,是我姐姐。”乔本道,“虽然一开始是唐妮在调查中找到了我们,但是能够作为推理的同伴在一起,我们真的很开心。”他的眼眶渐渐红了,李良也是神色黯然,陷入了对友人的怀念之中。
志同道合——
看着这一幕,草野再度想起了这个微妙的词汇。
在不可代替的青春里,拥有相伴而行的朋友,是罗根与林肯特的堕落,还是唐妮与乔本李良的悲伤?
或许,由这五个人一起完成的《杀人者》,就是这一切无声的见证吧。
看着他们渐渐走远,瑞惠纳闷地拧起眉睫:“说到底,唐妮为什么会找上我呢?”
“第一,你有钱,即便在罗根拥有权利的利物浦也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对付他,第二……”他顿了顿,有些不甘地说:“谁叫你家的地那么大,就算是取坐标也方便一些。”
瑞惠得意地笑了:“好了,遗言事件就到此为止,我准备了蛋糕,一起去吃吧。”
草野一愣,没想到,她竟会是记得的:“我的生日早就过了。”
“那是在中国,你忘了么,英国的时间比北京时间要晚8个小时,你还有机会许愿哦。”
许久,草野才忍不住感动扬起嘴角:“你的蛋糕最好够大……”
利物浦,清晨,笑声洋溢。
即便是在遥远的异国,草野想,果然,生日还是两个人一起过比较好。
(完)
※虹※桥※书※吧※。
第11节:花弄影(1)
花弄影
文/语笑嫣然
【一】
我叫弄影。花弄影。是倚楼卖笑的风尘女子。
一个月前,我到扬州。入了杏花楼。成天对着那些面色贪婪的纨绔子弟,以酒代茶,日夜颠倒。
明若初来杏花楼,太过拘谨,只盯着一桌的菜肴,目不斜视。有姑娘为他斟酒,他吓得连连退步。那窘迫的样子,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。他看我一眼,脸红到了耳根。后来我们在城隍庙遇上,他竟还是满脸局促,匆匆地埋了头走,撞翻了丫鬟手上的竹篮。
我说崔公子可否赏光听我弹奏一曲?他支吾着应答,一边捡起地上的香烛纸钱。本以为,他必定是惧怕了杏花楼这样污浊的地方,没想到失望地等了几日过后,他终于还是来了。
这次,没有被人连拉带拖,也不像上次那么拘谨。我在屋里设了简单的酒宴,抚着我的七弦琴,唱程垓的《最高楼》:
旧时心事,说著两眉羞。长记得、凭肩游。缃裙罗袜桃花岸,薄衫轻扇杏花楼。几番行,几番醉,几番留。 也谁料、春风吹已断。又谁料、朝云飞亦散。天易老,恨难酬。蜂儿不解知人苦,燕儿不解说人愁。旧情怀,消不尽,几时休。
便这样,明若成了杏花楼的常客。但他即使来,也只听我弹琴唱曲,有时我也为他备下笔墨纸砚,看他即兴做一副牡丹图。
明若爱花成痴,在扬州城已是公开的秘密。崔家后院所种的奇花异草,据说曾经惹得天仙都下凡采撷。
【二】
我开始只为明若一人唱曲。宋元名家的词作,加上自己谱出的小调,在弦上成音,在齿间婉转。明若说他便是喜欢我的随意,还有听曲时清甜淡远的意境。
我撒娇地笑。我说你要是真喜欢,就让我每天都只为你唱。明若呷一口酒,说这当然最好不过。我摇着他的胳膊,明若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意?明若侧过脸来,他茫然的神情预示着他丝毫没有察觉,或者说,他即使察觉了,以他清白的出身,也是不能不推搪的。
我说明若,你替我赎身,做小妾,做丫鬟,一切都随你的意思。
明若的眉头皱起来。他说,弄影,我怎能委屈你。言下之意,小妾甚至丫鬟他都无意接纳。我的眼眶红了,簌簌的就流下眼泪来。
明若低着头为我拭泪。一边说,这样的地方太过污浊,我的确不忍心看别人对你轻薄。既然你想离开,我便替你赎了身。至于你我的关系,也并非要用世俗来定义的。
我破涕为笑。欢天喜地收拾了行装,只等明若来将我领走。然后在他的花园里,朝朝夕夕,如沐春风。
【三】
可是明若失约了。
我等了他七天。杏花楼的大门他都没有迈进过。这样的男子,让我厌透了心。而这厌恶的情绪,便也让我更坚定了对他的加害之心。
是的。我对明若的千般依赖万般温存,为的都不过是他的一颗七窍玲珑心。
根据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,怀有七窍玲珑心的男子,千年难遇,而若对方的心中有你,你再将那心取食,可增加三千年的道行。所以,觊觎此心的鬼怪妖兽,远不只我一个。
我本是深山中一棵道法浅薄的孔雀草,接近明若,是要让他对我生情生爱,再将其剜心。虽然残忍,但世人口里的妖精本就狰狞恶毒,而我,正好将此作为对自己行为的特赦。
【四】
我去崔家。故意装得憔悴可怜。明若在院中打理花草。我一见他,便哭哭啼啼地跑上去揪住了他的衣角,梨花带雨地问,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许诺?
明若尴尬地看我一眼,他说家里有远房的表亲,这些日子他都抽不开身。随即一个白衣绿裙的女子走过来,挽上明若的手,问他,表哥,这姑娘是哪里来的?那亲昵,竟让我心头起了一股莫名的怨怒。我冷冷地回她一句,姑娘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对方给了我一记白眼。明若在中间,满脸无奈。
经不住我的软磨硬缠,明若还是拿了银子到杏花楼。我以自己的孤苦为理由,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崔家。那个叫念晴的女子,每每见了我,冷眉竖目。但其实彼此身上异于常人的气味,是一嗅便知的。我趁明若外出之际,踢开念晴的房门,她的尾巴没来得及收好,我揶揄地对着她笑,说,原来是一只勾人的狐狸。
◇欢◇迎◇访◇问◇。◇
第12节:花弄影(2)
念晴看我一眼,满是不屑。花妖,你若识趣便尽早离开这里,凭着区区几百年的道行,你是不可能与我相争的。
我倔强地昂着头,没再说什么。
【五】
我央明若带我去郊外游湖,回来的路上,我问他,之前可有见过你这念晴表妹?明若说没有。他说我爹娘都已去世,表妹一家远在云南,彼此疏于往来,我也只是听说,从未见过。我扮出一副玩笑的样子问他,你难道不怕是假凤虚凰?明若哈哈大笑,我区区一介书生,哪有什么值得人家觊觎的,况且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来冒充表妹,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。
我瞪他一眼,知道他不会将我的话挂在心上。但我也不能揭穿念晴,与她拼个鱼死网破。惟有见机行事。
正街上突然喧哗起来。明若拉着我挤进人群,大家都在议论薛府的命案,说一夜之间百余人丧生,且死状极为恐怖,竟不似人为。明若是善良的男子,听到这些,连连叹息。我只是想,这原本安静的扬州城,接下来,应该会有很多妖精鬼怪逐渐聚集的吧。一颗七窍玲珑心,招来的风波决非等闲。幸好那心中必须有情,有人,才能发挥效力,否则,明若也许早就尸骨无存。
这样想着,我竟然缓缓沉静下来,整个人,像从一种悬吊的状态变为平躺,心境柔和,呼吸顺畅。我有点恼怒自己这种为明若担忧的行为,转过脸对他说,我到前面的铺子买些胭脂水粉,你自己先回去吧。
【六】
夜里,忽然有风吹着瓦砾咣当作响的声音,门窗抖得厉害。我心头一紧,翻身从床上坐起来。月色如银,我看见一袭黑色的斗篷。
关于天命,关于正气,他已和我说了太多。六道之中,我为恶道,他为善道。人们尊称他为斩妖的天师,我们交锋,我次次侥幸。
这是第三次,他找到我。威严地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。他说小妖,我已告戒过你不能有害人之心,现在你竟然变本加厉。我想狡辩,我说我只是在崔家暂住。他指着我,凌厉的眼神即使在暗夜都让我惊惶不已,他说我知道你留在崔家的目的,我自然不会让你得逞,而薛家上下一百零七口的人命,我更要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。
我张大了嘴,惊愕难抑。我的语气软下来,我说薛家人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。你相信我。他冷笑一声,从房顶上跃下。这么近的距离,我怕得两腿发颤。他的脸始终隐在面具背后,不可知的表情,更让我恐惧。他说,薛家人的府邸,到现在,都残留着孔雀草的气味。
悲愤。惊疑。我连连矢口否认。他的右手,却似闪电一般向我袭来。
【七】
仅有一盏茶的工夫,我开始招架不住。脚步虚了,指尖放出的毒针,也乱了章法。我几乎就要闭上眼承受他致命的一掌,但突然,有另一个影子从回廊处飞身而出。
我看见念晴。
她说这样的时候我们应该同仇敌忾。我没有反对的理由。重新站起来,摆好了阵势。
念晴的道行和阅历都高过我许多,以至于后来,我看到她的妖娆的笑靥如花,我再痛恨自己的天真和无知,也悔之太晚。我本以为,在那样的时候大家都惟有放手一搏,却不想念晴会突然将我推向对方冰冷的长剑,原来她早已布好了局,等着我,也等着自命清高的斩妖天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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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节:花弄影(3)
男子的长剑穿透了我的身体,墨绿色的血液缓缓淌在地上。他抬头看我的时候必定是惊愕的,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,但直觉告诉我,这场景似乎令他难以承受。而念晴忽然抛出一些被碾碎的杂草,落到我的皮肤上,带着湿气,刺得我手骨冰凉。
然后我看见黑色的斗篷脱落下来,面具裂开,一张俊朗干净的脸上,如小溪一般蜿蜒着暗红色的液体。
念晴突然疯狂地笑起来。
【八】
那男子最终负伤而逃。念晴气急败坏地要追他,我扑过去,死死地将她拖住。她反手将我推出一丈远,我的头撞在墙壁上。仍旧是墨绿色的血液。
为什么会这样?我几乎输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