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碎之舞-第5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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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他说,要为我把酒相庆。
我以为:“也是,第一个月。”
但他答:“不,庆祝你渐渐的康复。”
桌上,他抱来的大束白色花朵,绽着嘴唇似的小小花瓣,清洌芳香。而我在铁板牛排的轻微噼啪声中心中一酸。
脚底仿佛又是砾石钝而冰凉的疼。
那夜,我只是静静,脱下脚上的鞋,搁在她的鞋旁边,仔细并齐:我不要了,连同他七年的情爱,连同我曾经以为,与她一生一世的友谊。
赤脚走过深夜的街。
一步步,踩着自己的粉碎。
何以至此?这人生的凋零破败。
我低声说:“她帮他找了工作。”
虚弱的,不知是想帮谁辩护。
龙文只道:“看,成长必经的历程,难道你真的相信,象牙塔里的爱情,可以经得起真实生活的大风大浪?”
很久,我才吁出一口气:“本是同林鸟,大难来时各自飞?”
他嘉许:“难为你明白。”
是,我想我慢慢明白了。而恨意,亦如此易于消逝,如同爱、美丽或者青春,有相同的本质。半晌我自嘲:“简直不敢相信,有段日子,我恨不得明天地球毁灭了才好。”
他笑:“马丁·路德·金说过:‘倘若有人告诉我,世界末日就在明天,我也还要种一株苹果树。’锦颜,三百年前的人尚且懂得。”
因为有希望,如此甘甜丰美,我们才能够与一切噩运与不幸抗衡吧?
如浴火的凤凰,终将从灰烬中重生。
我举杯,扬眉笑:“cheers。”
渐至微醺。
他送我回编辑部,在门口,随手递我一盒物事。是我最喜欢的杏仁巧克力,香浓之中含着一粒硬核,像妩媚女子的一点点任性。
我怔: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?”
他笑了:“傻呀。”
被爱宠的感觉,如被供奉,有观音般的慈悲与温柔心情。
下班后,先去了锦世学校,给他两百块钱零用,他迟疑一下:“姐,最近我们学校搞很多活动,可能花费要多一点……”
桌上一本高数书里,露出一帧照片的一角。
是才匆匆忙忙塞进去的吧?
我心动一下,沉了脸,唤:“锦世。”
锦世直抓头发,嘿嘿笑得有点狼狈。
我说:“大学时候不要谈恋爱,没有结果的,我就是最好的例子。”苦笑,“除了浪费时间,一无所得。”
他支支吾吾:“没有啊,刚刚认识,一般同学,只是玩一玩……”眼光溜来溜去,不敢看我,却不自觉,生出笑意。
在起初,爱情总是使人欢喜忘忧。
我正色看他。
他反反复复,叫我:“姐——,姐——”渐渐央求了,摇撼着我的手臂。
他的喜悦饱满,是麦粒在五月的南风里低头。
而窗外,是大学的春日,绿叶婆娑,红花开,白花开,蜜蜂蝴蝶都飞来。阳光自由自在,打在男生女生年轻的、风一般的脸上。
本来便只是一桩春天的故事吧?
当爱情初来。
我不说什么,再抽两百块给他。
顺手拍拍他的头,是祝福了。
——我又何曾听过人家的劝?
爱情的丰美与残酷,都必得亲身领取,而不到伤到最彻底,谁都以为,自己可以是个例外。
其余的,原封不动交给母亲。
但她只眼圈一红:“锦颜,你瘦了。”
我大惊,连忙:“真的真的?我瘦了?哇,”原地旋个圈子,“减肥终于有成,可喜可贺。”又问:“听说国家要开征利息税和遗产税,你问问周伯伯,是利好还是利空?”
千方百计哄着她。
凄凉却挥之不去,长治久安。
有一夜编稿子,编到一篇写下岗女工的,里面引了一段顺口溜:“下岗女工不要怕,抬头走进夜总会,有吃有喝有小费,工资翻了十几倍,谁说妇女没地位,呸,那是万恶的旧社会。”
我哈哈大笑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听见自己的笑声,变成一种空洞的渺茫的声音,凄惨地,在房里回荡。
夜色越沉反而更澄澈,是透明的铅,一颗星也没有。我心深处,像被火苗一燃一燃烧着般地痛。
我的旧日时光……旧藤椅,咯吱咯吱响着……懒懒的青色行服……与女伴一起去做资生堂的面膜,泡掉一个又一个中午……如睡莲般慵倦开谢,生生死死都是同一个池中……即使只有现在收入的三分之一,我仍然怀念。
因那份安全、妥贴、山河静好。
我并不钦羡娜拉的出走,但我的老日子,已经与我离异了。
必得勇悍地,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。
《伊人》所要的稿件,无非现代都市的三言二拍。
有情人终成眷属,奸夫淫妇一定遭天谴,心地善良的苦孩子终会上天垂怜,歹毒的富人会遭报应,历尽艰难为儿女换肾、治病、求学、复仇的母亲是伟大的。
不过如是。
千百年来,中国人的道德观及审美观都不曾有更大的变化。
我尽情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。
越来越顺手。
甚至如宝儿所赞:“天生该吃这碗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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